吳寶春 不只是個麵包師傅
【撰文/何旻燁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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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國麵包聞名於世,你能想像奪得今年法國世界盃麵包大師賽冠軍的,是一個來自台灣屏東的鄉下孩子嗎?
兩個月前,
台灣烘焙師傅吳寶春以家鄉食材烘焙出「米釀荔香麵包」,
一舉奪得法國巴黎舉行的首屆世界盃麵包大師賽冠軍;
而早在二○○七、二○○八年,
吳寶春就先後拿下有烘焙界奧林匹克之稱的樂斯福盃(The Louis Lesaffre Cup)亞洲區冠軍、
世界盃麵包大賽團體組亞軍,
成功征服法國老饕的胃,成為烘焙界的台灣之光。
吳寶春成長過程就像柔軟的麵糰,
透過自我教育的不斷烘焙,
終於從一個不起眼的小麵糰,脫胎換骨為冠軍麵包。
小學徒苦熬 手腕皆傷疤
生長在屏東內埔大武山腳下的吳寶春,是個標準的庄腳囝仔(鄉下小孩)。
父親嗜酒,在吳寶春十二歲那年就過世了,
家中的八個小孩,全靠不識字的母親四處打零工養大。
在他的印象中,母親總是不停地工作,
白天幫人下田種稻、割鳳梨、採甘蔗;
到了晚上再幫「辦桌」的流水席端菜、送菜。
國中畢業後,因家裏沒錢讓他升學,吳寶春遂前往台北投靠家鄉的朋友,
在木柵一間麵包店當起了學徒。
因為個子小,大家都叫他「細漢仔」,要拿烤盤還得凌空踩沙拉油桶才搆得着。
他不僅個兒小,而且搞不清ㄅ、ㄆ、ㄇ和A、B、C;更糟的是,
他只會數數兒,不會看度量衡。
當師傅叫他秤一百両的糖時,他竟一格一格地在秤上數黑線(一格代表一両),氣得師傅大罵。
因為怕師傅罵,他躲進儲放各種麵粉、油脂的物料間,
在窄小漆黑的空間裏一躲二十分鐘。
直到師傅叫他,才敢出來。
小學徒的生活每天都起早睡晚,
凌晨三點半就要起床攪拌、發酵、整形、烘烤,
一天工作十四、十五個小時是常有的事。
但吳寶春不以為苦,還常利用下班和放假的時間加強練習,
手腕上到處都是被烤箱燙傷留下的疤。
「我真的什麼都不懂,小時候不喜歡讀書,也沒有人告訴我讀書的重要;
母親整天忙着工作,也沒時間管我。」
或許就是因為沒有經歷過升學壓力,一旦當他認知學習的重要性,便拚命像海綿般吸收。
熬了九年,吳寶春終於在二十五歲時出師當上師傅。
沒想到,時代的風向卻變了,消費者開始講求麵包的口感和變化,
他賣的傳統麵包銷路直線下滑,令他十分沮喪。
由於從小母親對他從不苛責,因此他面對挫折,反省之餘,並不自責。
「我只是不斷地問自己:『我該改進什麼?我該再學些什麼?』」
他說:「儘管我的人生不斷遇到挫折,但跟母親的苦比起來,我的又算什麼呢?」
也就是這個信念,支撐他度過其後人生一個又一個的考驗。
貴人加老麵 師傅出頭天
終於有一天,機會來了,他聽說有一個過去從來沒做過麵包的門外漢,
以前在賣音響,後來自己看書學做麵包,竟然銷路大好;
有些買不到的客人居然連冷凍的也接受,令吳寶春很好奇。
於是他決定前去請教這位高人陳撫光,並謙虛地做了麵包請「阿光」品嘗,
沒想到阿光當場就吐掉,還直搖頭說「難吃」。
原來台灣傳統的麵包只在意外型好不好看,不太追求口感和風味。
吳寶春從未開發過自己的味蕾,也就不知道自己做的麵包到底好不好吃。
他笑着回憶:「那時對我來說,一碗花生豬腳就已經是人間美味!」
在阿光的調教與帶領下,吳寶春開始進入美食的世界,
嘗遍美食、學習品酒,並接觸藝術。
他了解到,烘焙和烹飪原是一體,而烹飪的最高境界就是藝術。
他開始思索該如何為自己的麵包注入精神和內涵,就像常玉的畫、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小說一樣。
對他來說,麵包烘焙的極致,就是一種「幸福的滋味」。
他說:「我想在麵包中加入愛與關懷。雖然我的家境不好,但我一直被媽媽用生命呵護着;
媽媽的愛讓我勇敢,讓我滿懷信心,在我的心目中,媽媽就是一個偉人,我要讓她『陳無嫌』的名字永遠留在世間。」
吳寶春不斷自我挑戰,永不放棄。
因為阿光的緣故,他了解到一個成功的麵包師傅,
除了要有純熟的技藝外,還應該有學識,因此他開始大量閱讀。
吳寶春秉持「不會就學、不懂就問」的原則,一本上千元的日文烘焙書,
儘管看不懂,仍大膽買下。
為了看懂日文,他還去上日語補習班,即使在繁重的烘焙工作之餘,依然勉力學日文。
果真後來他不但能讀懂日文書,還遠赴日本取經,拜師學藝。
【完整內容請見《讀者文摘》5月號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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